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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 以身相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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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中的鳥鳴環繞著草廬清脆動聽,陽光照射在屋頂上暖意滲透下來,屋子也被熏陶的溫馨暖和。蘇文澤長長的睫毛顫了顫,眉心微微褶皺,他的眼前迷迷糊糊,白茫茫的一片混沌漸漸消散,逐漸變黑。

蘇文澤的意識隨著視線的逐漸清晰慢慢恢覆,眼前那一團黑色真乃黑的亮麗發光,這是孟姝瑗那一頭濃密的青絲啊,而且,自己明顯已經被,扒!光!了!

“孟姑娘”蘇文澤動了動他的嘴唇,竭力喚她,喉嚨卻不聽他使喚,沒有發出半點聲響。他還想將身子撐起來,又發現孟姝瑗將手搭在自己的手腕上,他剛稍一動彈,背上就如針氓灌身,火辣辣的刺痛。

蘇文澤一下就放棄了掙紮,自己如今無論如何都是動彈不得了。

他靜靜的趴著,任由孟姝瑗將手搭在自己的脈搏上。他乖巧的如同一只寵物,動也不動。

眼前的女子,淩亂著頭發,滿臉汙漬,身上還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,這與蘇文澤當時救過的那位姑娘簡直天壤之別。

蘇文澤的印象中,孟姝瑗雖然衣衫簡陋,卻也是幹凈整潔。如今的她,狼狽不堪,而美艷中帶著清新的臉,和她盈盈若志的纖弱身材倒是一成未變。

她沈沈的睡著,膚色勝雪,眉眼如畫,蘇文澤看得入神,他也不知為何,自己的心砰砰砰的狂跳著,她如此形象,未掩住她半分動人,蘇文澤反倒覺得此刻的她,異常讓人心神蕩漾。

孟姝瑗猝不及防的驚坐起,大概是因為內心擔心蘇文澤的傷,夢中,也時刻惦記,發現自己睡著而驚醒。

蘇文澤被她驚嚇得渾身抽了一下,背上的傷口又如被撕裂般叫囂起來。他倒吸一口涼氣,嘴巴咧到了下巴,這一抽可真是疼的他出了一身汗。

孟姝瑗也被自己嚇了一跳,雙手無處安放的到處晃,她想去扶一下蘇文澤,發現他趴在床上,沒什麽好扶的。她想按住蘇文澤,蘇文澤也動不了,不需要她按。她想幫蘇文澤吹吹傷口,如今人家已經醒了,她如何好意思,只能不知所措的搓了搓手。

一個咧嘴一個尬笑,兩個人的臉紅的像火燒,大概過了半刻鐘,蘇文澤終於在疼痛中緩過來,他結結巴巴的問候,“是孟姑娘救的在下嗎?”說完蘇文澤就想自己一巴掌,這還用問嗎,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嘛。

孟姝瑗微微點點頭,“嗯”

“那,那孟姑娘如何知道我出事了”說完蘇文澤又想打自己一巴掌,這不應該也是全盛京城都知道的事嘛。

“聽說的”果然,孟姝瑗的回答依然在蘇文澤的意料之中。

蘇文澤此次好好思索了一下,不能再問些沒用的問題了,他的眼神充滿了好奇,“那姑娘如何,又是在何處救的我”

蘇文澤在受到鞭刑之後,便昏死過去,後面發生的事情,甚至對自己被扔去了亂葬崗也一無所知。

孟姝瑗猶豫著,她不知道這些事情告訴蘇文澤,他會不會大失所望,或者說痛苦奔潰。但是不管無論她說不說,終有一天,他會知道的,那不如早一日讓他看穿,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。

“城外亂葬崗,半夜我將公子背回來的,您已經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了”

孟姝瑗的話如晴天霹靂,分毫不差的劈在他頭上,他耳邊嗡嗡作響,孟姝瑗的聲音在他耳邊回蕩,他只能聽見“亂葬崗、亂葬崗、亂葬崗”,無限循環中。

自己真的如此讓人討厭麽,非要置他死地才罷休,他一向敬重皇上和太子,畢恭畢敬對待所有人,卻落得如此下場,無人站出來替他辯解。蘇文澤的心中五味雜成,有苦難言。

“沒想到,救我的竟是一個只有一面之緣之人”蘇文澤苦笑著,一個弱女子半夜跑去亂葬崗,如此瘦弱卻將他救回,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把自己弄的如此狼狽”他此刻的心情如纏在一起的線團,淩亂的攪在一起。

“蘇公子?蘇公子”孟姝瑗叫喚著心如亂麻的蘇文澤。蘇文澤向孟姝瑗笑了笑,他的笑中摻著點苦味,強顏歡笑,惹人心疼。

“蘇公子,您沒事吧”她有些擔心的望著蘇文澤。

“無妨,只是孟姑娘,在下如今已是一無所有,想報答姑娘的救命之恩,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”他眼中含著淚水,看著狼狽不堪的孟姝瑗,從來沒有過如此覆雜的心情,悲痛,酸楚,可笑,感動交織在一起,他都不知道自己現在臉上是個什麽表情。

“那不如,就以生相許吧”孟姝瑗不假思索的說。

蘇文澤的像聽到了什麽奇聞逸事一般,前一秒還難過不能自已的眼神,突然有了光彩,他瞪著雙眼,眼中含著無法掩飾的喜悅。

她看著蘇文澤那糾結的表情,她只是想緩和一下氣氛,但是她立刻發現自己說的話大概是讓蘇文澤誤會了。

“哦不不不”她慌忙解釋,而蘇文澤眼中那喜悅也被孟姝瑗這句否定沖散了。

“我是說以生相許,生命之生,一生相報,如何?”孟姝瑗害怕自己會讓蘇文澤有負擔,也怕再次尷尬,急著解釋自己並非他意,只是想安慰他慢慢相還,不必急於一時。

蘇文澤的笑容再次浮現在他雋秀儒雅的臉上,他的眼神又變回了,只不過這次不是驚喜,而是溫柔,溫柔的像水一樣,讓人沈溺其中無法自拔。

他的目光將孟姝瑗包裹,“好,救命之恩,報以一生”

孟姝媛被蘇文澤看得有些不自在,她慌亂的縷了縷自己的頭發,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,臉刷的一下又紅了,紅的像那天晚上鋪滿天穹的晚霞。

這山中歲月過的如白駒過隙,半月已過。孟姝媛攙扶著蘇文澤從床上站起,漫步三步,在房中小桌前坐下。

“公子小心,您的傷口雖已開始結痂,但是身子仍然虛弱,晚上我去買只鴨子,清熱消火,益氣養身,最適合養傷食用。”

孟姝瑗披上她的麻衣外套,收拾要帶上的東西準備出門。

在孟姝瑗的悉心照料下,蘇文澤的傷勢已經漸漸好轉,好在他年輕體健,沒幾天便可下床走動,背後的血口子也已經基本愈合。

白天孟姝瑗出門采藥,蘇文澤在草廬休息,待孟姝瑗采藥歸來,蘇文澤煎藥,孟姝瑗煮飯。夜晚,孟姝瑗穿針縫衣,蘇文澤靜靜趴在儒枕上欣賞孟姝瑗的側臉。活像一對新婚小夫妻的甜蜜生活。

“那你早去早回,我在家等你回來”蘇文澤往門口探了探頭,有點不舍,他多想跟著孟姝瑗一起出門。

“路上當心”蘇文澤臉頰泛著一抹淡淡的紅色,他低頭淺笑,周身洋溢著幸福的氣息。

孟姝瑗心底一暖,從小到大,除了娘親,從沒有人讓自己早去早回,這個相識不過半月的男子,給了他一種叫做家的溫暖,他穿著自己親手縫的粗布麻衣,褪去錦衣華服,讓她覺得分外親近。

“哎!”孟姝瑗應和著,笑意盈盈地外出采購。

孟姝瑗出門之後,蘇文澤獨坐屋內,屋外陽光正艷,就如他此刻的心情,燦爛明媚。其實從他對孟姝瑗說,“一生相報”那一刻開始,他便決定,此生就是她了,

報以一生,就是一生。

這些天,自從他可以下床,趁著孟姝姝瑗出門之時,他會偷偷從枕頭下,摸出他制作了一半的木簪。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親手制作一樣信物送於心愛的姑娘。

他笨拙的打磨著木簪,簪子已經基本完工,他預計今日即可完工。簪子的頂端是一朵丁香花,栩栩如生。孟姝瑗曾送過他一個香囊,繡著丁香,想來,她是十分喜歡。

制作了整整五天,蘇文澤心滿意足的看著他的傑作,此刻他心情錯綜,欣喜激動又緊張。他擔心孟姝瑗不會答應自己的信物,又透露著告白前的激動。

他將木簪擺在桌上細細端詳,等著孟姝瑗回來。

半晌,孟姝瑗提著一個編織竹籃,籃中裝滿了各色蔬果,可以夠他們兩吃好幾天了。她右手還提著一只肥碩的老鴉,“嘎嘎嘎”的叫著。

在她邁進門的同一刻,蘇文澤勉強撐起自己沈重如石的身體,他扶著桌邊蹣跚踱步前去迎接孟姝瑗。

孟姝瑗見狀,飛奔進屋,放下手中物件便去攙扶蘇文澤,扶他慢慢坐下。

“公子您怎麽自己站起來了”孟姝瑗有點擔憂,她擔心他摔倒,也怕他傷口開裂,故而緊張中語氣稍顯責怪。

“是我不夠謹慎,勞姑娘費心了”蘇文澤連連道歉。

“公子嚴重了,我只是怕……,並無責怪之意”孟姝瑗解釋著,有點自責,方才的語氣不因如此。

扶好蘇文澤,她轉身準備去洗菜做飯,蘇文澤一把握住她的手腕。孟姝瑗詫異地回頭,只見蘇文澤支支吾吾,欲言又止的樣子。

“公子怎麽了,是有什麽事嗎”孟姝轉回身子,等著蘇文澤講話。

他羞紅了臉,將孟姝瑗拉到自己身邊坐下,哆哆嗦嗦從袖中取出那根他親手所制的木簪,放在她的掌心,沒有說話,他的雙眼躲閃著,不敢看向孟姝瑗的眼睛。

“這是送我的?”孟姝媛試探性的問道。

他隨即點了點頭,“嗯,不知姑娘喜歡否?”

孟姝瑗逐笑顏開,雙眼如新月般彎起,眼神燦爛,像個孩子一樣,肆意的笑著。

蘇文澤呆呆的看著她,她的笑容如此甜,甜的像灌了蜜,他願永遠沈溺在她的酒窩裏。

“是丁香花呀,蘇公子有心了”她很是喜歡,樸素中淡雅溫婉,有帶著高潔孤傲之意。

蘇文澤又取出先前孟姝瑗贈予他的香囊,將秀有丁香那一面朝上,靠近木簪,他依然支支吾吾道,“此為一對。”

孟姝瑗猛然理解了他的意思,這是他為定情信物的意思嗎。她心跳加速,不敢言語,怕自己說錯什麽。

“願,與卿歲月可回首,且以深情共白頭可好?”

蘇文澤終於鼓起勇氣望著孟姝瑗的雙眸。她的眸子又黑又亮,裏面有個小小的蘇文澤,閃著瑩瑩的淚光。她嘴角微微抽搐著,笑意爬上臉頰又消失,又爬上。

她不敢相信此刻發生的一切,不知是該欣喜還是矜持。

蘇文澤握住她的雙手,深情款款,魅力深沈,眉眼帶笑。

“救命之恩,報以一生,讓在下抱著你過一生如何?”

一顆淚珠從孟姝瑗眼中泛出,落下,她竭盡全力猛點頭,她一顧不上什麽矜持什麽風度,這不正是她一直想要的嘛,那便一把抓住,絕不放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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